【底特律】Yesterday Once More 05
·孤独康路线（机器好人路线）+完美结局
·云玩家疯狂OOC
·如有Bug请见谅
·警探组亲情向
与健康同样，运动也是他们一直争论的话题之一。
“汉克，你应该增加运动量，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康纳将晚饭的一人份泰国菠萝炒饭放在桌上，搭配的还有莴苣沙拉和法式洋葱汤。洋葱汤是他这个月从烹饪书上学会的第十一道菜，仿生人精准按照书上的指示把控着佐料比例，连洋葱都切得粗细一致。
“我认为我遛相扑已经够了。”汉克坐到桌边拿起勺子开始吃饭，康纳给他倒了杯水之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每天遛相扑一次，花费时间三十分钟左右，根据你的行走速度计算你只走了大约一英里，达不到足够的运动量，并且你遛狗的时间也过短了……”康纳滔滔不绝地说着，然后被汉克打断了：“停，停！老天你究竟是在哪知道这些的？”
康纳伸出拇指指了指客厅的电脑。
“好吧，电脑，我怎么就没想到……”汉克嘟囔着塞了口饭在嘴里，然后在看见康纳张开嘴的时候赶紧抢先说道：“——我告诉你，遛相扑可是一件体力活！”
康纳低头看了看，从旁边抽了一张纸巾将桌上那些刚才由于汉克过于激动而喷出来的饭粒一一拢好，收拾到一边。这让汉克不由自主地老脸一红，咕哝了一声抱歉。
收拾好桌面之后康纳双手手肘撑到桌面上，身体略微前倾，眼睛直视着汉克——进攻性的姿态，他的表情也表示他显然并不相信汉克的话：“汉克，介于你的年龄，你会有心脏病和血压过高的隐患，你的饮食习惯让你在未来会出现血液中脂肪以及葡萄糖含量过高的情况，并导致糖尿病、血管硬化……同时因为你长期饮酒过量，你极有可能会患上肝硬化……”康纳似乎为说服汉克做了很多准备，现在他看起来就像个警告不听医嘱的病人的医生。
汉克被他说得不耐烦，猛地挥了挥手大声说：“死了都无所谓，我他妈的不在乎！”
“汉克！”康纳提高音调厉声喊了一句，老警官顿时噤了声，他们瞪着对方，餐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估计是察觉到自己的话过于混账了，汉克哼了一声，低下头重新开始吃饭。
康纳微微偏过头，额角的指示灯一闪一闪，似乎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汉克，”康纳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他决定换个角度来劝说这个固执的中年警官增加运动，“相扑也需要增加一点运动，大型犬的运动时间一般是一个小时左右，它现在八岁了，你每天遛的时间太少了对它的身体也没有好处。”
他成功了，汉克显然被他说服了，他看见老警官微微侧过头，这个动作表明他正在思考。汉克看了一眼趴在一边的相扑，最后终于下了决定：“……好吧。”
康纳乘胜追击：“最好每天两次，早晚各一次，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叫你起床。”
“知道了，家庭医生。”汉克翻了个白眼，“现在让我安静吃会儿饭好吗？”
达到目的的康纳微笑着点点头：“当然。”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康纳就敲开了汉克的房门：“早上好，汉克。”他说着打开灯，听见躺在床上的汉克发出一声模糊的咒骂。“现在是七点零五分，你现在可以起床洗漱了。”
“让我再睡十分钟。”汉克把脸埋进被子里躲避刺眼的灯光。
“不行。”康纳伸手去扯被子。
“该死的现在才他妈的七点零五分！”汉克怒吼着，声音隔着被子听起来有些闷，“五分钟！”
康纳犹豫了一下，相扑从门口把头探进来，于是他妥协了：“我去给相扑添狗粮，五分钟之后我会叫你。”
五分钟之后汉克挠着脑袋，打着呵欠走进厕所洗漱，而康纳正在把麦片和牛奶放到桌上，厨房的煎锅里鸡蛋正在油里发出吱吱的声音。
“你要不要一起去？”汉克吃饭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
“去什么？”康纳从他的烹饪书里抬起头。
“遛狗。”
“当然！”
“那就快去换衣服。”汉克把鸡蛋塞进嘴里，“给你五分钟收拾好，不然你就留着看家。”
康纳放下手里的书就站起来换衣服去了。
走大门的时候汉克缩了缩脖子，呼出一口白雾：“真他妈的冷。”接着他看了看旁边的康纳，把手里的狗绳交给他：“你来拿。”
仿生人非常乐意地接过了绳子。
太阳尚未尚未升起前的天空是蓝灰色的，厚厚的云层堆积着，缝隙间依稀透露着一点朦胧熹微的光。昨晚落了点雪，堪堪把人行道覆盖上一层毛茸茸的白色，一走上去发出嘎吱的细响，然后留下一个带着水泥的深灰色的脚印。路边电线杆上延伸出去的电线将天空画成一张空白乐谱，而歇息的鸟则是上面间或跳跃的音符。
周末清晨的街上人很少，只有偶尔驶过的汽车和同他们一样清晨遛狗的人。他们并排走着，偶尔会在与路过的陌生人视线交错的时候点点头，低声说一句早上好。相扑走在他们前面，张着嘴喘气，同他的主人一样吐出白色的雾气。
汉克在路口等待红灯的时候不经意的侧过头，康纳戴着那顶洋基队的旧帽子，这顶帽子在那次办案结束之后就成了仿生人的所有物，每一次出门他都戴着帽子遮住额角的指示灯。他们一起完成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案件，久而久之，安德森副队长身后那个戴帽子的年轻人就成了他在警队里的印象，大家一提起他就会说“那个老是跟在副队长屁股后面的小子”，只有寥寥几人会叫他的名字——福勒，都叫克里斯的米勒和布朗医生，还有乔治。
似乎在那次案件过后乔治就对康纳改变了态度，或许年轻人比较容易接受新事物的原因吧？他会在康纳到警局来的时候过来打招呼，有时候也会跟康纳聊几句。汉克觉得这是个好现象，这样下去说不定他将会康纳第一个自己找到的朋友。
带上帽子的康纳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两样，只有一些细微的细节能够察觉出他和人类的区别：过低频率的眨眼，和在清晨寒冷的空气中却没有出现白色水雾的呼吸。
在走过两条街到达社区公园之后康纳晃晃手里的狗绳，“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体力活，汉克。”他微微仰头对旁边的老警探说着。
啪唦。
公园里的灌木丛晃了一下，一点积雪被摇了下来，相扑呜了一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一只橘色的胖猫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猫显然没注意到这边还有人，它转过头看见相扑的一瞬间就僵在了那里。相扑一下子兴奋起来，它看着猫，尾巴快速摇晃起来，打在康纳的腿上噗噗作响。康安的位置背对着猫，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拉了拉相扑的狗绳，但是站在他对面的汉克把整个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忍不住咧开了嘴：“你确定？”
“什么？——”康纳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刺耳的猫叫，然后伴随着汉克的叫声的是他手上传来巨大的拉扯力——
相扑兴奋地叫了一声，冲着猫就飞扑上去！
猫惊叫一声掉头就拍，圣伯纳犬紧追其后，而可怜的康纳就被大狗拉扯着不由自主地狂奔。
康纳被狗拖着跑了出去，他回头想叫汉克帮忙，却看见对方不断远去的身影正抱着肚子看着他疯狂大笑，然后很快他的大笑声也变小了——他被相扑拖出了公园。
“相扑，停下！冷静！”他试图让相扑停下来，但是只是徒劳，相扑现在眼中只有前面那只不断逃窜的猫，它充耳不闻康纳的声音，甚至越跑越快，可怜的仿生人几乎被他拉得飞了起来。
康纳不敢松开手里的狗绳，他左右看着，终于在一个路口的拐弯处找了机会——他一把抱住路口的信号灯灯柱，感觉那一瞬间手上传来的巨力几乎把他的手给整个扯下来。相扑也被项圈上的阻力扯得人立起来，那只猫也趁此机会一溜烟钻进了一家花园的树丛里消失不见了，相扑不甘心地叫了两声，最后也只能站在原地喘气。
康纳还抱着柱子没松手，等过了一会儿他确定相扑不会再乱跑的时候才敢松开手。他伸手拉了拉自己快要掉下去的帽子遮住太阳穴上刚刚从黄变回蓝色的显示灯，环顾四周想判断自己究竟被拖着跑到了什么地方。
突然他感觉衣服兜里有东西在震动，他掏出自己的旧手机，上面显示来电是汉克：“喂？康纳你还好吧？你们在哪？”
“我们在……”他抬头看了看信号灯下挂着的路牌，“芬克尔街。”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相扑拖着跑过了整个街区。
电话对面的汉克显然也没想到他们会跑那么远，他听见对方在电话那头砸了咂舌：“好吧，你们站着别动，我这就过来。”说完他就直接挂了电话，把康纳嘴里一句可以自己走回来的话给憋了回去。
康纳只能放下电话留在原地等待汉克过来，他左右看着，突然发现旁边那户人家的窗户后面有两个小脑袋正从窗帘后面探出看着他。康纳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看了多久，他朝着他们笑了笑，那两个脑袋就像受惊一样缩回了窗帘后面。他看着紧闭的窗帘，又低头看了看相扑，圣伯纳犬也歪着它的大脑袋看着康纳，眼睛里满是无辜的神情，康纳嘴巴动了动，最终也只是伸手揉了揉相扑的脑袋。
汉克的速度很快，在康纳看见对面的信号灯第八次变红的他就过来了，他在汉克过来之后就把狗绳递给了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汉克伸手摸了摸相扑的头说了一句：“好孩子。”
汇合之后两人一起慢慢往回走，天上的云层已经散去了，阳光洒下来给世界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今天将是一个难得好天气。
“康纳，”他听见汉克在喊自己，但是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看着对方。
“耶利哥要见你。”汉克说道，“他们从那个叫维克多的小崽子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
哗啦——
窗帘被拉开了，屋外的阳光穿过窗户落在了室内，躺在床上的人用手挡住眼睛，听见一声温和的问候：“早安，卡尔。”
马库斯走到床边帮助老人坐起身子：“现在是早上十点，外面温度为三十五华氏度，虽然有点冷，但是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他熟练地拿过床头柜上的药物和无针注射器，“来，卡尔，手给我。”
卡尔回了一句早安，将手递给对方。
“好了，”马库斯放回注射器，伸手将卡尔抱起来，“来吧，我们去浴室。”
二十分钟后马库斯抱着已经换好衣服的卡尔重新走出来，将他放在一边的轮椅上，推着他往餐厅走去。
“你今天不用去耶利哥？”他听见卡尔问道，老人扯了扯脖子上围着的围巾，似乎织物让他有点不舒服。马库斯走到他的面前，半跪下来替他整理了一下，接着推着卡尔往前走：“不用，有些东西我可以就在家里完成。”他把卡尔的轮椅家在楼梯边的起落架上，自己先行一步下了楼。
到了餐厅他先把卡尔推到餐桌边，接着去厨房端来早餐，依旧是卡尔喜欢的早餐菜单：七分熟的煎蛋、培根、意式咖啡，甜点是无花果。只是和以往不一样的是他不再在卡尔用餐时站在背后直到对方要他去做点别的事的时候才会离开了，他自己坐到了卡尔的对面，拿起一边的杂志开始阅读。
自从解放胜利之后，卡尔曾经邀请马库斯回到家里住，但是当时他拒绝了，告诉卡尔虽然他很想回来，但是现在情况还没稳定，很多人在找仿生人的麻烦，他不想连累卡尔。然而和卡尔的才华一样出名的是他的脾气，老人一直坚持，结果就是马库斯虽然没有回来住，但是每周都会回到家里陪伴卡尔。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大半年，直到今年秋天他才回到这栋房子，重新接管了卡尔的生活。家里和以前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当时马库斯被“报废”的打击终究是让卡尔的身体大不如前，他的床头上又多了几个药瓶，而家里多了一位仿生人护理赛特。
虽然卡尔笑过自己让仿生人领袖来照顾真是十分奢侈，但是马库斯没有任何怨言，在他看来自己依旧是卡尔的仿生人，学生，是他视如己出的孩子，谁会嫌弃自己的父母呢？他依旧仔细地照顾着卡尔，并且试图在仿生人和卡尔之间寻找一个平衡，他是仿生人们的领袖，他有自己的责任。所幸在之前的大半年之间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他们逐渐有了自己的框架和体系，一切工作按部就班，不再是什么事情都要亲自去跑了。
电视机里正在播报市里对圣诞节的准备，马库斯侧头看了一会儿节目，转回头：“差不多该准备圣诞节的装饰了。”
“是啊，”卡尔喝了一口咖啡，“要不是我现在老了，我早在万圣节一结束的时候就会叫你把圣诞树立起来。”他的话把马库斯逗笑了，“你永远不知道我们对圣诞节的期待。”
马库斯笑了几声就停止了，卡尔看着他的脸，似乎从中看出来了些什么，于是他放下刀叉，将手覆盖在马库斯深色皮肤的手上，关切地看着面前这个如自己的孩子一般的仿生人：“马库斯，发生了什么？”
马库斯摇摇头，他把手放在老人微凉的手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了口，“卡尔，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那个曾经来追杀过我的仿生人吗？”
“你是说那个……异常仿生人猎人？”
“没错，”马库斯舔了舔嘴唇，“他……康纳还活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还活着，我们一个月前接管的一个孩子告诉我们关于他的事。”
“从那个孩子的话里我可以肯定是他，但是孩子说的事情让我有点疑惑。”马库斯握着卡尔的手： “康纳是模控生命提供给底特律警方的原型机，也是最高等的机型，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活着——那时在耶利哥我摧毁了他。”
“我遇到的康纳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一个机器，甘愿做人类的奴隶……但是孩子口中的这个人很温和，除了他额角的显示灯，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人类。”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我们打算接触他，或许他有关于模控生命的一些信息，但是……”
“但是你不知道现在这个是他死而复生的猎人？还是只是有着相同相貌的另外一个人？”老人的眼睛似乎洞悉了马库斯内心所有的疑虑。
“没错。”
“那何不眼见为实呢？”卡尔微笑着，轻轻拍着马库斯的手背，“用自己的双眼去看，看他是不是已经改变了，又或者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见面的地点就在警局的茶水间。
仿生人领导马库斯独自一人来到警局，仿生人警员们注视着他，脸上都带着敬重和崇拜，与之相反的是人类警员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
茶水间的门外靠着一个灰白头发的高大中年男人，马库斯走近的时候可以看见他瞪着自己眼神里包含着戒备和审视——这很常见，马库斯一点也不奇怪。他绕过男人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高脚凳上的人，他穿着一件过大的外套，灰白的牛仔裤和靴子，正仰着头看墙上的电视机。他的头发有点乱糟糟的，额角的指示灯有节奏地闪烁着，手上一枚银色的影子灵活地翻滚着，上下跳跃发出清脆的响声——那是一枚硬币。
马库斯朝他走过去，同时那个人也回过头——在看见那双棕色的眼睛的时候马库斯就确定了他到底是谁。
异常仿生人猎人，RK800原型机，康纳。
“真的是你。”他走过去坐到康纳对面，端详着他。康纳变了很多，又似乎一点没变，那双棕色的眼睛依旧冷静，但再也不是毫无感情，那里面有了许多别的东西，那些东西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这一刻马库斯觉得那个叫维克多的孩子说的没错，他确实看起来更像一个人类了。
康纳只是看了马库斯一眼就垂下了眼睛，他像是又回到了以前还独自一人居住在贫民区的时候，让他巧舌如簧的先进社交模块现在就像坏掉了一样，他变成了一个哑巴，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硬币。
康纳的反应让马库斯感觉有些意外，在他对对方有限的记忆里，康纳是自信的，他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而面前这个忧郁有些消沉的男人让他觉得有些眼熟。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马库斯便知道为什么了，康纳现在的样子有点像卡尔最早的模样，他和卡尔刚相遇的时候，卡尔也是这样的，那是从巅峰跌落下来之后的影响，他们曾经都是站在最高处的人，跌落时理所当然也是最痛的。
这一点认识让马库斯的脸柔和下来，有些东西是造不了假的，这大概也是卡尔让自己来看看的原因，他看着面前的仿生人，确信他已不再是那个猎人了，他已经醒了过来，他现在是他们的同胞。
“……你们想要什么？”过长的沉默让康纳最先受不了了，他抬起头看着马库斯，眼睛里带着走投无路的茫然，就像一个一无所有的人面对他的债主。
“我们想要关于模控生命的信息。”马库斯回答，“你作为最先进的机型，应该知道一些东西。”
“我确实知道，但是不多。”康纳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我已经一年没有联网，许多信息应该已经过期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马库斯对他的回答感到有些吃惊，很少有仿生人会选择脱离网络，那是他们的一部分，就像另一双眼睛，他很难想象如果脱离了网络会是什么样子。
“因为我不想被找到，”康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口气淡然得就现在聊今天的天气，“模控生命有可能会根据网络找到我的位置，我之前暗杀你的任务失败了，本就该被废弃的，但是我逃了。”
“你是说耶利哥那一次吗？”马库斯想起另外一个他很在意的问题，“可是你不是已经被我摧毁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我有备用机，当正在运行的机体被报废的之后我的记忆数据会被传输到备用机里面，然后重新启动，所以我是不会死的。”他说完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曾经是。”
“但是那还是你吗？”马库斯忍不住问了一句。
当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全部被替换过之后，它还是原来那条船吗？
康纳沉默了，摇摇头：“……我不知道，马库斯，我不知道。”这句话之后沉默在他们之间扩散。“那既然你的失败不是耶利哥的那一次，那是又是什么？”这一次是马库斯先开的口。
“你还记得马特广场吗？”
马库斯点点头，他当然记得，那次和平示威中他们失去了很多同胞。
还有那首歌。
“我也在那里，不过不在广场上，而是在楼顶，我本来应该在那个时候用狙击枪击毙你的，”康纳看着对方突然瞪大的眼睛，觉得那双异色的眼睛看着很有意思，“但是我被阻止了。”
“你在集中营外演讲的时候我也在里面，我本来也可以直接杀了你，我带着枪。”说到这里他咬住了嘴唇内侧的一小块皮肤，这是他感觉不自在的时候的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太阳穴的指示灯闪起了黄光，然后他想起了暴风雪中的禅意花园，刺骨的寒风，还有阿曼妲说出的那些冷酷的话：“康纳，你不需要感到后悔，你做的事都符合你的设计目的。”
“我们总做好准备重新控制你的程式。”
“你完成了你的任务。”
不，那个任务……不！
LED灯开始由黄变红。
他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没能走出那座花园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
坐在他对面的深色皮肤的仿生人首领像是发现了康纳的不对劲，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康纳的手上，“你还好吗？”
“我很好！”马库斯感觉到手掌底下的那只手狠狠一颤，接着飞快抽了出去。
康纳把手放到了桌下握在一起，他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几次，额角的灯光也慢慢恢复了蓝色，接着他睁开眼往后一靠，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爽快感看着对面的人：“事情就是这样，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然而对方只是看着他，然后笑了笑，“不，我很高兴你没开枪。”马库斯说着，“你战胜了它。”
“什么？”
“那堵墙，那个枷锁，或者别的什么。”马库斯耸耸肩，“你现在自由了。”他站了起来，微笑着：“我很高兴我们又多了一位同胞，康纳，如果你有任何问题，欢迎到耶利哥来。”他说完就转身要往外走，没走两步突然被拉住了，康纳抓着他的手，手上皮肤层褪去露出灰白的本色，大量的信息流传入马库斯的电子脑中。
【在模控生命的地下，负四十九层，】康纳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有仓库，数千的仿生人在里面，如果他们还没被废弃掉的话。】
马库斯看着他，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康纳松开他的手，皮肤涂层重新恢复了色彩，“再见。”他对面前的深色皮肤的仿生人说。
“再见，”马库斯朝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身后的人说：“对了，维克多说他很想你。”接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水间。在他走出来了之后那个原本靠在墙边的老警探便直起腰越过他冲进了茶水间，“康纳，你没事吧？”
马库斯走出了警察局的大门来到阳光下，现在开始他会很忙，他需要和耶利哥的伙伴们讨论这些新得到的资料，当然今天晚上他回去之后会好好和卡尔聊一聊这个他们的新同胞。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