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terday Once More 09
·孤独康路线（机器好人路线）+完美结局
·云玩家疯狂OOC
·如有Bug请见谅
·警探组亲情向
·私设有
“康纳！”汉克大吼着，冲进大雨中。
看样子康纳应该没走多久，自己如果动作快应该能找到他！
他找了一夜。
等他重新回到家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熹微的晨光朦朦胧胧地从翻滚的灰云中透露出来。他被冬日大雨浇了个透，浑身冰冷，嘴唇发青，就像一具刚从水里爬出来的僵尸，僵硬的双腿甚至连弯曲膝盖连走上门廊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没办法很好的完成了。水从他灰白的发梢往下滴，在地板上留下一连串水渍，相扑在他身边打着转，呜咽着似乎在问他为什么家里的另一个人没有跟着回来？
汉克走向沙发，正准备坐下，却看见布面的沙发上突然出现的几个圆形的深色湿迹时才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雨水。他后退一步，避免沙发被滴上更多，然后迟钝地转动着眼睛，将视线落在脚边的毯子上——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这条毯子还裹在某个人的身上，现在却冷冰冰地堆在地上，沾满狗毛。于是他弯下腰去捡，僵硬的脊椎和关节仿佛缺乏润滑的机器，随着动作摩擦着发出呻吟。他捡起毯子，轻轻放在沙发一边，现在那里看起来就好像有人刚刚起来还没来及叠起来一样。
汉克坐到了餐厅的椅子上，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环顾着周围，明明仿生人既不需要睡觉也不需要吃饭，但是屋子里到处都是康纳的痕迹：他的帽子，他常穿的原本属于汉克的旧外套，他的烹饪书，他的已经凋谢了的蝴蝶兰……
相扑走过去将脑袋搁在他的腿上，冰冷的皮肤便有一块开始回暖软化，那点温度一点点往上蔓延，让他凝滞不动的大脑重新恢复了运作。无数念头瞬间蜂拥而至，他想到了那个奇怪的失踪案，以及晚餐时康纳原本想说却被拒绝的话，他究竟想告诉自己什么？
汉克一下子站起来，大步走进浴室。过热的热水冲刷在尚未回暖的皮肤上烫得人发疼，继而开始发痒，但是汉克根本不管这些，他现在正需要一些刺激，能够让他清醒的东西。他快速洗漱完换好衣服，刚要出门的时候又想起什么重新折回来，给相扑添上狗粮之后摸了摸大狗的脑袋。
汉克到了警局直冲队长办公室，杰弗瑞看见汉克布满血丝的通红眼睛一愣，“你怎么了？”他问道，接着注意到汉克的身后并没有康纳的身影。
“我要请假。”汉克只回答了他短短一句话，他把手里的报告甩到队长办公桌上，差点把桌上的咖啡杯撞下去。
“你什么意思？”杰弗瑞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汉克，我不知道你又要搞什么鬼，但是你现在不能就这么把这个案子扔下！”他瞪汉克厉声说道。
这一下子像是戳到了汉克的痛处，他一下子爆发了：“杰弗瑞·福勒——”他咆哮出队长的全名，“我不会再管这个狗屎案件！如果你想讨好那个狗娘养的资本家，就自己去舔他的屁股吧！”
杰弗瑞原本深色的皮肤变得更深了，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面上的相框跳了一下差点倒下去：“汉克，你是副队长！你有你的责任，并且听我安排！要么做，要么交上你的警徽滚！”他怒吼着，他太熟悉他的副队长了，只要提到警徽汉克就会退让服软——
汉克从裤兜里抽出警徽甩在桌上。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杰弗瑞看着桌上在灯光下闪着光的警徽，嘴巴张张合合，本来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地卡着。
“我可以走了？”汉克瞪着他，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
“……等等，”杰弗瑞看着汉克，他一下子冷静下来了，并且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生那个总是跟在汉克身后的仿生人并不在，“发生了什么事？康纳呢？”
汉克被他这么一问也像是泄了气，他抹了一把脸，低声说：“……他消失了。”
“什么？”
“他失踪了！”汉克又大声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有人冲他开了一枪，“该死的，他就像这个狗屎案子里的那家伙一样，消失了！自己跑了！”他在办公室里困兽一样来回走动着。
杰弗瑞拿起报告迅速翻了一遍：“你确定这个仿生人是自己离开的吗？”
“杰弗瑞我不想再谈论这个事情，”汉克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东西我也给你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说完他不等对方的回答转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杰弗瑞叫住汉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放弃这个案子吗？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起了。”
“什么——”汉克猛地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上司。
“我昨天因为葛林特的事情稍微查了一下资料库。” 杰弗瑞说道， “发现一个月前我们接到过一个类似的报案，报案人说他的爱人失踪了。”他伸手在电脑上点几下，旁边墙上的大屏幕就显示出了案件的具体信息，“他的爱人是一个仿生人，当时负责这件事的是卡伦，而这件事情的报告描述，”黑人队长伸手在汉克的报告上敲了敲，“和你的几乎一样。”
“他们都是疑似自己离开的。”
“操他妈的……”汉克喃喃着，“为什么没有人说？”
“当时以为只是针对仿生人的报复行为，谁知道那些仿生人在想什么……现在因为葛林特这件事已经闹大了，我们必须作出表态。”杰弗瑞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所以我才叫你来经手这件事，哪知道你这个混蛋大清早就给我来这么一套……如果康纳的情况属实，那么这就是第三起了，我需要你解决这件事。”
汉克的眼睛亮起来，他转身就往外走，刚走两步就被叫住了，他回过身，恰好接住了杰弗瑞扔过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金色的，冰凉的金属徽记——他的警徽。
“你现在还不是退休的年纪。”杰弗瑞看着他说。
汉克忍不住哼了一声，他把警徽重新揣进兜里，在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感觉原本沉甸甸地压在自己心上的东西稍微变得轻了一点。
他先去找了卡伦询问具体情况，然而时隔一个月卡伦能记得起来的东西不多了。汉克只能自己去资料库查，然而这一查才发现现实远比他所想的更加让人出乎意料——这根本就是一个全国性的事件。
从全国联网的警局资料库里他能查到的东西来看，最早的记录是两个半月之前，之后就一直断断续续有类似的案件，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有仿生人在失踪。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在以人类为主体的社会中的得到应有的关注，警局对此大多也不太在意，即使调查了也会因为缺乏线索而搁置，最后沦落在资料库的某个角落里吃灰。汉克觉得如果不是这一次议员母亲的管家失踪了，恐怕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件事。
之后汉克泡在警局里花了大半天时间把那些档案都看了一遍，眉头却没有丝毫放松：作案地区分布太散，几乎全国各地都在发生，目标的选择也没有太多规律可寻，只有全部都是仿生人这一个条件，而且现场表明他们的失踪都是自行离开，不存在犯罪痕迹。难怪杰弗瑞会以为是针对于仿生人的有组织的报复行为，毕竟这样的事情在仿生人解放后并不少见，但是那些后续的报告描述的事情就不太妙了。
那些仿生人并没有被该死的拆掉变成七八百块扔在写着“仿生人去死”的墙地下，也没有被吊在某个偏远的工厂被狗娘养的毒贩放干蓝血拿去做红冰，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口贩卖组织拖去卖零件，他们都好好地回来了，连根头发都没少。
这才是问题所在。
根据后续报告说那些回来的仿生人都重新恢复了“正常”，介于以前觉醒的仿生人会被叫做异常仿生人，“正常”也就意味着他们重新回到了觉醒前的状态——一个完美的机械。
汉克完全可以想象如果这件事情对外公布会对世界产生怎样的影响。
在全世界的仿生人都在觉醒的情况下，这件事意味着人类将拥有重新控制他们的手段，重新给这些自由的“新人”带上枷锁，让他们变回听话的奴隶，人类将重新变成世界的主宰——汉克他妈的一点都不希望这种该死的事情发生。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以前周围的人都分为人类和毫无感情的该死的塑料机器人，而现在他的身边都是人类了——只是其中一部分并不是血肉之躯。
他们没什么不同。
汉克往后一靠，长处一口气，揉了揉因为长期注视电脑而有些干涩发疼的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腰正在因为久坐而抗议。我该来杯咖啡。他想着，拿起自己圣诞节收到的黑色咖啡杯，这个杯子是热感的，注入热水之后隐藏的图案就会渐渐浮现出来。汉克站在茶水间看着咖啡注入杯子里，杯壁上开始逐渐浮现出波普漫画风格的天启四骑士——也不知道是谁买的，那个人很聪明的没有留下任何笔迹，不然汉克会把这个杯子塞进他的屁股里。
咖啡的香气蒸腾而上，扑在老警探疲惫的脸上很舒服，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里漫无目的地想着如果是以前他才不会去管那些破洞烂铁如何去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屋子里有个小王八蛋不见了，他得把他找回来。
一个一直被他压抑着的念头晃晃悠悠从思维的深处探了个头，如果康纳也会回来，那么——
他在这个想法还没有完全冒出来之前就把它掐住了，狠狠剁碎重新扔了回去，但是内心仍旧被它锋利的边角划得鲜血淋漓。
他一直是个懦弱的人，所以不敢想象那个未来。
汉克端着杯子往回走，他要再研究一下第十六号案例。那是一个特殊的例子，因为这里面的仿生人在离开的时候被同居的室友拦了下来，并没有离开。当时他的室友则是熬夜玩游戏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动静，出去一看发现他正在往外走，说话也不回应，看起来就像在梦游一样——但是仿生人不会做梦，他们甚至连睡觉都不会，又谈何来的梦游？
于是室友就去阻止他，两个人甚至还打了一架，最后还是室友靠着自己的体重把仿生人彻底压在地上才阻止了他往外走。半个小时后仿生人就清醒了，甚至问室友为什么压着他。事后据当事人说那时候他听见了像笛子一样的乐声，是一种很欢快的曲调，他不知道声音是从哪来的，但是当他听见之后他就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朦朦胧胧地只想跟着那个声音走。
听起来就像花衣魔笛手一样。汉克想着。吹笛人吹响笛子，于是孩子们都跟着他离开了。
“副队长。”一个声音把汉克从扑朔的谜题里拽了出来，他抬起头，听见自己的脖子发出一串脆响，而乔治就站在一边看着他，脸上带着的是决定要做某事的毅然决然：“我有事想跟你说。”他对汉克说，指了指似曾相识的话语让汉克的心脏停了半拍。
“说吧。”
“这个案子我知道后续，她回来了。”他指了指屏幕上无数小窗口的一个，那是底特律的第一个案子，“当时是接到报警说公园这边有人恐吓仿生人，是我去的。”
“当时康纳就在那里，他和别人起了冲突，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仿生人的首领，还有个园丁，以及失踪的那个女人。”他尽量详细地向汉克描述了当时的场景，汉克想起那个在午后突然把康纳叫出门的电话。
他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仿生人的总部“耶利哥”是一栋位于哈特广场的两层建筑，据说是名家设计，才投入使用没有多久，比起一个新种族的总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艺术馆，并且现在已经几乎成了底特律新兴的一个景点。
汉克捏着康纳的手机走了进去，周围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或者休息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是仿生人，多少是人类——解放后的仿生人们拆掉了额角的显示灯，穿上普通的衣服，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两样。
他进去之后转了一圈，然后随便找了个看起来有些面熟的人：“我想见你们的老大。”
那个人看了他一眼，“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底特律警局的安德森副队长，我有事要问你们的老大。”汉克不想跟他废话，直接掏出了警徽。
没想到这样反而起了反作用，那个人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其他人也逐渐朝这边看过来，“警察来这里干什么？”一个鲑红头发的女人走过来，仰头看着汉克，语气很是不客气。
“你无权过问这个，女士。”面对女性汉克的口气软了一点。
很可惜对方并不领情，依旧咄咄逼人地质问着，其他人也渐渐靠拢将这个人类警官围了起来。就在汉克本就不多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一个人制止了即将可能发生的冲突。
“诺丝，让他过来吧。”马库斯出现在楼梯上，他今天穿了一件矢车菊蓝的牛津衬衣，挽着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长裤的裤脚则塞进高帮靴里面，看起来十分干练。
那个叫诺丝的红发姑娘不情愿地让开了，汉克穿过让出一条路的人群，朝着马库斯走过去。他对这个仿生人的首领的印象并不多，只限于电视新闻上的一闪而过，以及在警局茶水间外的两次擦肩。然后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康纳就已经和这个仿生人成为了偶尔见面的朋友。
“你好，安德森副队长。”马库斯的声音很沉稳，用词也很文雅，如果他不是仿生人，汉克一定会觉得他是某个上层家庭出来的精英，“康纳还好吗？”
“他失踪了。”汉克直截了当地说道，马库斯也是仿生人，也是康纳的朋友，他没与必要隐瞒。
“什么？发生了什么？”马库斯表现的很吃惊，却不如汉克所预想的那么惊讶。
看来不过是泛泛之交。汉克在心里评价道，接着简短地把整个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马库斯告诉他的事情：“实际上根据我们收到了的消息，最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三个月前，并且失踪的人更多。”
“他们为什么不报警？”汉克看着眼前深色皮肤的仿生人首领。
“因为我们中的一些同胞并不信任你们，集中营的惨剧仍旧刻在我们的心上，得益于我们的记忆力方式，我们从不会遗忘。”马库斯看着汉克的眼神很坦荡，却莫名让汉克觉得有些心虚，为了缓解这种不自在的感觉，汉克改变了话题：“你知道她在哪吗？”他出示了一张照片，正是之前瑟琳娜的照片。马库斯点点头：“她在我这里，我们暂时把她留在了耶利哥，希望能够破除她身上的防火墙。”
“防火墙？”
“没错，我们在她身上探测到了一种全新的防火墙，这种新程序经过了特殊的加密，能够将仿生人重新变回’正常’的样子。”他一边说一边带着汉克往楼上走，路上汉克注意到一些仿生人看向他的眼神里明显带着敌意。然后他就见到了那个叫做瑟琳娜的仿生人，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就像个摆在橱窗里的塑料模特。
看见汉克走过来，她转过头站起来：“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汉克看着面前这个毫无生气的仿生人，那些档案里描写的东西终于以最真实的模样冲击着他的认识，过去司空见惯的“正常”在和现在他身边的那些“正常”形成了让人毛骨悚然的鲜明对比。
他感觉自己的胃里像是坠了一块冷硬的铁块，他有点想吐，但是一天都没吃过东西的胃里最多也只能涌上一点酸水。
“……所有的仿生人都是这样回来的？”他问道，发现自己的声音发紧。
“是。”
“那他如果回来也……”汉克没说是谁，但是他知道马库斯明白自己说的是谁。
“恐怕是的，”马库斯回答之后顿了一下，“安德森副队长，如果康纳回来了之后也是这样的话，我想你能把他送到耶利哥来。”
“虽然我信任你，但是现在的情况下我们不能相信其他人类。”
汉克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说：“……好。”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