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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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克朦胧中翻了个身，随即就因为压到脸上的伤口疼醒了，他抬起头，发现染着不均匀蓝色的白枕套上沾上了血。

    “该死。”汉克骂了一句，知道伤口肯定裂开了，于是他也不打算再睡了，而是爬起来去浴室洗个澡。热水冲在伤口上有点痛，但是恰到好处的能让他清醒起来。他擦着头上的水走出来，给相扑的饭碗里装满狗粮——这次他没有再忘记了。

    然后他突然注意到了放在电脑桌上的蝴蝶兰，康纳走之后汉克也没功夫想起它来，现在这盆植物已经因为缺乏照料而奄奄一息了。汉克凑过去看了看，有些为难，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照料植物。

    不管怎么样，总之，浇水就行了吧？

    汉克这么想着，从厨房里接了一大杯水一股脑倒进花盆里。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他看着从花盆底下渐渐渗出到水盘的水满意地想。

    之后按照计划，汉克驱车前往那个论文作者的家，那个作者住在中心区的公寓里，虽然不算很好，却也不算差。打开门的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看起来二十来岁，穿着一件高领的衣服，她打量着面前脸上带伤的汉克，接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我是底特律警察局的安德森副队长，这里是詹姆斯·迪克曼的家吗？”汉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警徽，那个女人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似乎在确定这个警徽是不是真的，“没错。”

    “我有些事想问他。”

    女人消失在门后，汉克听见她走到屋里某个地方，过了一会儿她重新走过来打开门：“进来吧。”

    屋子里非常地干净，汉克几乎可以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他感觉自己就像走进了手术室一样，看来这个作者可能有一定程度的洁癖。女人让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自己走到和客厅相连的厨房去倒水，汉克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一边扭过身子和女人搭话：“我叫汉克·安德森，你叫什么？”

    “戴安娜。”女人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杯子，在水池里洗了洗，然后用厨房纸擦干，接着拿水壶倒满水端到汉克面前的茶几上，“请稍等一下，老师他很快就出来。”

    “谢谢你。”汉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你叫他导师，你是他的学生吗？”

    “不，他只是喜欢我这么叫他。”

    戴安娜回答完就重新走回厨房，从柜台下面的烘衣机里取出一堆已经烘干的衣服开始整理，汉克仔细观察着，发现都是男式的衣服，随后他又看见戴安娜把一件清洗干净的模控生命的制服仔细叠好，放在了一边。

    看来詹姆斯是在模控生命工作，并且戴安娜没有和他住在一起。汉克想着，接着把目光移到了别的地方。厨房的旁边有一个房间，房门紧闭着，汉克注意到门边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证书和奖状，还有一些和知名人士的合影。

    没等汉克观察到更多的信息，厨房边的那个房间的门打开了，詹姆斯·迪克曼从屋里走出来——在那扇门打开又关上的一点时间里，汉克看见那个房间里挂着帘子挡住了一部分空间。

    “你好，安德森副队长。”詹姆斯伸手和汉克握了握，他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几乎可以说是死板了，这让他看起来比实际上要老。

    “汉克·安德森。”

    “所以究竟找我有什么事呢？”他们重新坐了下来之后，詹姆斯问道。

    汉克把显示着论文的液晶板递过去，他实在是记不住那个又长又拗口的名字，索性直接把论文给他：“这是你写的？”

    詹姆斯看了看，点头：“没错。”

    “很好，是这样的，我想问有没有人来找过你询问过关于这篇论文的事，以及如何运用这个技术……因为我们发现有一个走私组织使用了和你论文里描述的一样的技术。”

    詹姆斯的眼睛里全是疑惑：“技术？不，警官，这个论文只是阐述了一个理论，以及我发现的，可能的，漏洞。”他在说“可能的”这个词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可能的漏洞？”

    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面带讽刺地摊开手：“没错，是’可能的’漏洞，因为他们不相信这个漏洞，他们觉得模控生命——觉得卡姆斯基的理论是完美的，他创造了仿生人，他是上帝，所以他们不相信我说的话。”

    “那可真是够糟糕的。”汉克感叹一句，随后想起之前看到的那面挂满证书和奖状的墙：“我之前有看见你的奖状，迪克曼导师，实际上你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仿生学家不是吗？”他指了指那面墙。

    这声“导师”显然让詹姆斯很受用，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挺起胸膛，神色颇有些自豪地说：“没错，我是加州理工学院毕业，并且在麻省理工修的博士。”    

    “哇哦，”汉克小声但是又很夸张地感叹一声，“这都是很好的学校，你能毕业真的是很了不起。”

    詹姆斯笑起来，他十分喜欢这个“独具慧眼”的警察，而不像那些什么也不懂的蠢货，这让他忍不住开始向这个老警察讲述自己获得的荣誉，甚至拉着他站到墙面前指着那些被精心裱在框里的纸一一回忆。

    上帝啊。汉克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听着，脑子飞快从对话中分析着可能有用的信息。同时间接性地简单的回应一两声鼓励对方继续说下去。

    如果有熟悉汉克脾气的人看见他现在这副耐心十足的模样，肯定会被惊讶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十分钟之后说话说得口干舌燥的詹姆斯挥了挥手，让戴安娜去为他接了杯水。这个动作明显带着命令的意味，同时汉克注意到无论是戴安娜放下杯子，还是詹姆斯喝完水，都下意识将杯子放在桌面的一个特定的花纹上，并且将把手摆正。

    可能有强迫症。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个漏洞告诉模控生命？”

    “我做过了，但是他们并不重视这个！即使是卡姆斯基离开的十年后，所有人都依旧觉得仿生人的程序不会有漏洞，”他变得有些激动，显然这件事让他很不忿，“但是他们错了，我可以证明这个！世界在变，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是他们却死抱着一个十年前的旧理论不思改进，即使我已经把错误找出来摊开在他们面前他们也选择挖掉无视！”

    对模控生命和卡姆斯基有所不满。

    突然他压低了声音，看着汉克：“汉克，”短短的半个小时的对话之后，这个人显然已经对汉克抱有了信任，“你是警察，不是那些普通人，我想你应该知道现在出现的一些情况吧？”

    汉克挑起一边眉毛。

    “我是模控生命的员工，自然知道一些消息。”詹姆斯往后一靠，带着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看着汉克。

    老警察没说话，看了他一会儿，像是终于放弃了一样叹了口气，一脸为难：“……确实，我们最近接到一些报案。”

    “然后毫无头绪？”詹姆斯探出身子，盯着汉克的脸，他的脸上有一种音乐的兴奋感，似乎在期待什么。

    “也不算，线索就在这里。”汉克伸手用指关节敲了敲那个论文，“作案手法很显然和你的论文有关系。”他说着，紧盯着对方的表情：“所以恕我冒昧地问一下，昨晚十点到十二点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詹姆斯缩回身体，看起来无辜极了：“噢，你是在怀疑我吗？”他的声音里似乎有点失望。

    “我很抱歉，但是我必须这么问。”汉克耸耸肩，“这是我的工作。”

    “好吧，那个时候我在家里呆着的……戴安娜可以作证。”詹姆斯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餐厅的戴安娜，对方正在看一本书，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

    “你在家里做什么？”

    “一点小实验，和我的工作有关，由于模控生命的保密协议我不能说实验内容。”

    汉克注意到他在说“模控生命”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为什么你会在家做实验？”

    “嗯，你知道的，我们部门有很多小组，大家相互竞争着，为了我的奖金，我必须得更努力一些。”接着詹姆斯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又像是试图抢夺对话的主权：“我得说，我的论文是发在公共平台上的，这意味着谁都可以看见这篇论文，至于他们看见了之后会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确实，毕竟选择看什么是读者的权利，我们不能控制这个。”汉克决定退一步，他发现詹姆斯具有很强的控制欲，他一直在试图掌控他们之间的对话。

    他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再试探一下：“那么你能修复这个漏洞吗？”

    “当然，我不比卡姆斯基差，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詹姆斯突然加大了声音，随后他从老警察惊讶得表情里察觉到自己可能太激动了，于是咳了一声，接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只要给我钱和设备，我就能——”他的话被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打断了。

    他们下意识往声音的来源看去，声音是从厨房旁边的房间发出来的，汉克记得那个屋里挂着帘子挡着什么。

    “怎么了？”汉克问道。

    詹姆斯因为自己的话被打断了而脸色不太好，他冲着戴安娜招了招手：“你去看一眼。”

    汉克的眼睛跟随着沉默地站起来戴安娜，看着她走进那个房间关上门，然后被詹姆斯重新唤回注意力：“应该是我书房的东西掉下来了。”他变得有些焦急，显然那个房间里的东西牵挂住了他的心神，“我很抱歉没能帮到你什么。”

    汉克知道他已经不想再谈下去，再呆下去也没用，于是起身告辞。

    詹姆斯在那个老警察走后就朝房间奔去，打开门的时候帘子已经被拉开了，露出里面的组装台。黛安娜正在收拾被弄乱的东西，而之前掉落的重物就摆在旁边的检查台上。

    那是一个仿生人。

    型号RK800，身上带着盾击伤，右腿已经被拆卸下来，它的左手部件连接处有不明显的接缝，肤色也有些微的差别，显然这一处的部件并不是与机体相同的型号。

    康纳。

    “怎么回事？”他阴沉着脸问道。

    “应该是组装台的固定器松脱了，所以掉下来了。”戴安娜解释道。组装台已经有些旧了，有时确实会有这种情况发生，RK800的腿部组件尚未更换完成就被突然出现的警察打断了，他只好出去应付警察，哪知道就在这种时候机械臂出现异常，失去支撑的RK800直接摔下来，还差点引起警察的注意。

    “啧。”詹姆斯烦躁地咂了咂嘴，咕哝着自己一点要想办法换一个新的组装台然后转头看着躺在检查台上的RK800，它直直地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身上的破损尚未修复好，就因为意外跌落又添上几个伤口。这让詹姆斯几乎心疼起这个小家伙起来，他走过去，抚摸着它的脸颊。“哦，可怜的小东西。”他叹息着，眼里泛起了恨意，“那群人渣居然让你做那么危险的工作，让你去回收警局的仿生人。”那些走私的蠢货在刚把RK800重置完就忍不住想要试试这个“最新款”的东西，美其名曰“测试性能”——他们故意给它一个危险的任务，并且在任务失败之后对它拳打脚踢“进行惩罚”。

    这无疑让詹姆斯对自己的合作伙伴更加不满了，在他看来这些家伙都是些只会点小聪明的野狗，一群愚昧无知的垃圾，他们根本不懂仿生人的美，在他们看来这些都只不过是赚钱的工具。詹姆斯甚至怀疑他们的脑子是实心的，根本就是一坨骨头，因为哪怕是能够搅动哪怕一毫克的脑浆，他们都不至于蠢成这样。

    没有自己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今天，而现在因为他们的疏忽，警察已经找上门来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被自己骗过去了……但是即使是这样，詹姆斯依旧非常生气。

    不过，很快这就要成为过去式了。詹姆斯想到自己未来的计划，感觉心情稍稍好了些。他走到电脑边操纵着机械臂重新把RK800拎起来固定好，“来吧，让我们继续，我会把你修得跟新的一样的。”

    机械臂旋转着，快速修复着仿生人身上的伤口，然后又为他装上一条新的腿部组件。

    “宝贝，别生气，很快我就会找到机会让你向那群蠢货报仇。”修复完成之后詹姆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RK800，他浑身赤裸着，白皙的身体上已经找不到一点伤了，听到仿生学家的呼唤，仿生人便转头看着他。说来奇怪，明明是个机器，但是当它看着自己，那双棕色的眼睛却让人想到了初生的婴儿。这就是模控生命装备了高级社交软体的最新型仿生人吗？真是让人着迷。

    它的作用才不是为了成为警察的狗，也不是像回收其他仿生人那样简单粗暴的工作，现在只需要自己对它进行一点小小的改进，一点改造，它就会是完美的。

    詹姆斯被自己脑内美好的未来预想打动了，他激动不已，忍不住走上前搂住它，然后像跳舞一样带着它在小小的房间转了一圈：“你会是我的杰作，我伟业的基石。”

    RK800毫不反抗地任由人类牵着自己，冷漠地就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站在角落里的戴安娜突然抬头，看向詹姆斯：“老师，有电话。”

    “谁？”

    “乌鸦。”

    “欧文，你觉得走私组织的货物最终会到哪里去？”汉克回到警局之后找到了自己的同事。

    欧文摸着下巴想了想：“有部分会流通到国外，还有就是提供给私人吧，一些比较次的大概会到黑市，被拆解成零部件进行贩卖，他们就像鬣狗一样，物尽其用，把猎物的每一根骨头都咬断嚼碎吞进肚子里。”

    汉克嗯了一声。

    “怎么了副队长？”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汉克摆摆手，他总觉得会把重置的仿生人放回来的行为不像是鬣狗一样的走私组织的会干的事情，一定还有别人——

    汉克的思考终究还是被打断了。

    欧文接起一个电话之后猛地站了起来，椅子斜滑到一边撞到隔板上发出一声响声，把把半个办公室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怎么？”

    “约翰说有人报警目击到走私组织偷窃仿生人。”由于情况紧急，欧文也来不及修正自己的不当用词，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约翰现在正在追！”

    “狗屎，现在这些畜生越来越嚣张了！我给你一起去！”汉克立即跟了上去，他必须跟上去，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如果康纳真的被走私组织控制在诱拐仿生人，他得想办法接触他，把他带回来。

    警车拉着警笛在马路上飞驰，约翰已经把坐标传给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其他人把逃窜的走私犯堵住。

    汉克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前方飞快后退的街景，脑子里的思绪也转得飞快，虽然说自己跟上去是要确认犯人是不是康纳，但是现在却又开始有些忐忑了：如果真的是康纳，他该怎么办？把他带回警局？其他人看见了康纳会怎么想？

    就在汉克兀自纠结的时候，警车已经开始逐渐追上了犯人的车辆，汉克已经看清了那就是昨晚的那辆面包车。

    “目标往大桥方向逃窜。”对讲机里不断传出位置报告。

    “很好，我从侧边过去，西恩你去另一边，我们送他个夹心饼干（s'more）！”欧文回答了一声，这个平常看起来随时都要倒地的警察此刻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警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就冲到了旁边的街道上。

    很快他们就冲了到了面包车的侧前方，只要一个信号就能和另一侧的同事一起逼停面包车。

    欧文一踩油门冲了上去——

    嗙——

    

    然后是一声划破天际的巨大的枪响。

    警车骤然失去了控制。“妈的！”欧文骂了一声，使劲抓着方向盘企图控制方向，警车打着转，最后猛地撞向停在一边的汽车。

    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枪响，以及刹车声、人们的尖叫、车辆相互碰撞的声音，喇叭声，这一片区域顿时混乱成一片。

    “全体注意！是狙击手！”欧文趴在方向盘上护住头，对讲机大吼着，同时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面包车从自己的前方不远处飞快冲了过去。“该死的，他们怎么会有狙击手？！”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抓到人却有前功尽弃的感觉让他眼睛都气红了，猛地一拳锤在方向盘上，听见车喇叭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开始询问其他人的状况。

    得到的答案是他们都是车胎都被打爆了，并没有后续的攻击——对方没想要他们的性命，只是想阻止他们追上面包车。

    

    而汉克早在他们的警车被迫停下之后就立即解开安全带，在无视欧文大喊有狙击手的声音一脚踢开因为撞击有些变形的车门，下了车。他在一片混乱中仰着头寻找着，一点也不害怕从哪里飞来一颗子弹打爆自己的脑袋，而是执着地想找到狙击手的位置。

    他看见了——

    在街对面的那栋不太高的楼的屋顶上，一个人端着狙击枪慢慢站起来，就像是为了让他看清自己的相貌一样，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一只脚踩在楼顶边缘的栏杆上隔着一条混乱的街道和下面的汉克对视着。

    是康纳。

    

    然后他收回脚，转身，风衣的衣角轻巧地在底特律淡蓝色天空的背景下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回去消失不见了。

    他离开了。

    留下汉克依旧瞪着那个方向，像是要要透过厚重的墙壁找到那个人一样。

    然而不止汉克一个人看见了狙击手的真容。

    “副队长，那个人是之前跟在你后面的……康纳？”欧文迟疑地声音从旁边响起来，他在和其他人交换情况的时候也在寻找阻止他们抓到走私犯的人，很显然他找到了，“他为什么会掩护走私犯？”警官转头看向汉克，想起这段时间突然消失的“副队长的尾巴”，脸上渐渐浮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副队长你之前突然来找我要资料也是因为这个？”

    汉克的下颚一下子收紧了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事。如果欧文把这件事告诉杰弗瑞……他思考着这样的可能性，开始想怎么才能让欧文对康纳的事情闭嘴。

    欧文被汉克铁青的脸色给吓到了，微微向后仰着，“放松，副队长，你现在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把我灭口一样。”

    汉克一僵，随即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声音里满是疲惫：“……抱歉。”

    “我不会和队长说的，我因为熬夜太困了，什么也没看见。”显然他也猜出来了汉克之前心里在想什么。

    听到他的话汉克愣了一下，然后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谢谢。”

    欧文摇摇头：“没什么，我其实很感激他，因为他让副队长你重新振作了起来……你知道吗副队长，你可是我们这些人的英雄，是我们在学校的榜样，当我在警局看见英雄沦落成那副样子的时候我真的很伤心，但是我却没有为你做点什么……”他挠挠头，像是对自己说出这么深情的话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而他——康纳出现在了你的身边，改变了你，把你从自我毁灭的边缘拉了回来……他做了我们没有做到的事情，所以我很感激他。”

    汉克被突如其来的话震得半张开嘴，他看着欧文，觉得对方快垂到下巴上的黑眼圈也变得可爱起来。嘴巴张张合合，最后也只能挤出一句话：“……谢谢你。”

    “嘿嘿嘿，好说好说，”像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不好意思，欧文突然夸张地笑起来，伸手勾过汉克的脖子，“作为封口费，请我吃甜甜圈吧队长。”

    “臭小子。”汉克啐了一口，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好吧。”

·TBC